七曜

【觉醒年代】水中月(十九)

预警:

  • 少年延乔陪伴仲甫先生晚年的故事

  • 极度ooc!!!

  • 勿上升历史!!!

  • 私设如山,没有潘兰珍女士(她是个伟大的女性,只是笔力有限,尽量避免过多着墨父子以外的角色)

  • 渣文笔,自嗨之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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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晌午,延年医院。


  陈独秀许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,直至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才将他惊醒。


  并不是长久以来习惯的疼痛,这般踩空一般的心慌倒是少见。陈独秀深吸几口气才缓过来。


  未扎针的手覆上左胸,掌下传来密而杂乱的敲击,像是亟待冲破胸腔而出。


  他动了动另一只手,因长久未曾活动而肿胀发麻,当他的大脑逐渐找回控制权时,一缕缕刺痛便沿着针孔席卷。


  陈独秀眉头也没皱一下——这样的疼痛对于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。


  倘若一个人小半辈子都在与磨人的病痛作斗争,他的感官必定早已麻木了输液回血引起的疼痛。


  是的,吊瓶空了。陈独秀一睁眼便见到这个事实,他眨了眨眼,好似还在睡梦中,而后轻轻从被子里伸出那只抽痛的手,一片淤青,与之相连的管子里一串暗红。


  他有些心烦意乱,想朝门外喊护士,可一瞥见旁边睡得正沉的乔年,所有的火都熄灭在嗓子里。


  乔年将自己裹成了一条,只留下一张红扑扑的脸在外面,活像一只越冬的蛹。


  陈独秀眼神落寞起来。


  延年是他的第一个孩子,他将他在那个年纪里所能设想到的一切都一股脑地倾泻向他的长子。那时他还未接触革|命,待在家的日子也比日后更长,他见证过延年第一次走路,第一次游泳,还牵过他的手教他写字。


  到了乔年这里,他的心思已转向革|命,所筹之事动辄民族危亡,他所能给予的也就是一封包含起名一事的家书。


  他第一次见到乔年时,这孩子已是个白白胖胖的奶团子,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人。


  同样的眼神也出现在五岁的延年身上,他伫在一旁看着与永年逗乐的自己,只是眼里含了更多复杂的情绪。


  那时他心里升起一阵愧疚,但每当国事袭来,那一丝歉疚就如同一滴水滴入大海,泛不起丝毫涟漪。


  再后来,直到那个奶娃娃已能抱着书本上私塾了,他才恍然惊觉,他没教过他识字,没带他逛过集市,没陪他放过风筝。就像随意洒下的草籽,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得郁郁葱葱。


  陈独秀放轻了呼吸,就这么睁着眼,盯起了天花板。


  没了延年,尽管吵得不可开交,他俩总是能凑到一块儿。不是陈独秀找借口写信,就是陈乔年上门探望孤寡老人


  因为在这党内,就剩他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。


  相依为命的意思就好似一根琴弦两端,一端绷断了,另一端也失去了活着的支撑。


  


  陈教授研究天花板的事业终于被路过的护士打断。


  “陈先生,您怎么不吭声呀?”护士连忙跑来,嗔怪道。


  这一声也吵醒了乔年。他懵懵懂懂地从被子里钻出来,眼神还在迷离。


  见乔年已醒,陈独秀也不再拘着,用正常音量回应:


  “我想着小四子兴许有事耽搁了,就先等等,他回来会帮我叫你们的。”


  陈独秀话一出口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

  延年办事他是信得过的,他和自己不同,这么不靠谱的举动是断然做不出来的。


  “他没和您说?”护士一边将陈独秀的手背按着递回去一边道,“警|察|局来人说找到了您的东西,请他去辨认呢。”


  “不过也是......照这距离按理说也该回来了。”


  “轰!”陈独秀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。


  他挣扎起身,手背还在冒血,洁白的床单瞬间晕染殷红。


  “爸!”乔年被这刺痛,瞬间清醒,翻身下床。


  “他什么时候走的?”陈独秀眼神忽然锐利如刀,竟令护士忘记手上止血动作。


  “就您挂上水不久......3小时前吧......”


  3小时,实在太反常。


  陈乔年虽年幼,却也听过陈独秀之处境,看起来山遥水远,其实仍陷囹圄。


  与他有关的人,都会受到调查。他们百般小心,不料仍是出了纰漏。


  ......若是这里国|民|党的人中还有几个认出哥哥的......陈乔年呼吸一滞。


  倘若自己不那么贪睡,倘若再警觉些,察觉到其中蹊跷,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?


  陈乔年恍然无措,排山倒海般的悔恨扼住他的咽喉。他甚至不敢抬头面对父亲。


  陈独秀也是心绪难平,脑子空白了好一阵,直到心脏的绞痛才将他抽醒。牵一发而动全身,喉间又充斥了血气。


  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!


  陈独秀吐出一口浊气,再次看向乔年。


  13岁的孩子,喜怒哀乐全现在脸上。


  “乔年,不关你的事。”针孔已不再流血,支走护士后,陈独秀对次子道,“没有这次也还有下次。当务之急是怎么救你哥出来。”


  “你还小,不必承担这些。”陈独秀虚弱地靠在床头,招招手揽过乔年。


  老头子的脸和嘴唇一样毫无血色。


  老头子的手冷得像冰。


  老头子在颤抖。


  陈乔年眼眶一热,险些落下泪来,他把头埋得很低,埋进父亲的现已不算宽阔的臂弯里。


  打从他与兄长离家,所有人见了他们都或真心或谄媚地叹一句“英雄出少年”。


  只有在老头子这,他们永远能够“还小”。


  “你和你哥一个样,老是把事往自己身上揽。”陈独秀语气像是带了些诘难,但乔年能听出来里面藏也藏不住的疲惫,


  “好歹依靠一下你们老子啊......”浮在陈乔年头顶的一声有些委屈的谓叹,听起来是那么渺远。


  1927年的明明灭灭一一从眼前闪过,陈独秀颦起眉头,两眼稍稍眯起来。


  他厌恶极了那个救不了儿子的陈独秀。


  你看着吧,我不会像你一样没用,我会救下延年。他听见自己心里说。


  


  


  “当务之急,你要隐藏好,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你,”陈独秀道,


  “延年这次有两种可能,第一种,只是例行问话,就像之前的中学生,若实在是问不出什么也只有在审讯室关一两天就放了;还有一种,就是在问话过程中有曾和延年打过交道的人——不过据我所知,这个警|察|局没有——认出他,那情况就危急了。”


  乔年探出身子,眼里满是崇拜。


  也对,虽然老头子看起来不靠谱,但也曾是个把监狱当研究室的一代领袖啊。


  “我们切不可先乱了阵脚。你叫人——自己别去——给松年捎个信,我记得他有个学生在警|察|局工作,先摸清楚情况。他们上级与我有些交情,我去拍个电报,大不了答应他几个条件。最坏的情况,我去找延安方面,他们不待见我,但一定是待见延年的。”


  “可是......可是......”


  陈独秀沉吟片刻,轻声道:


  “对你哥有点信心。我相信——


  他一定已是一个合格的革命者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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